宋朝文艺事业繁荣,从歌妓能诗会赋便可看出。歌妓原本为“歌伎”,就是具有歌唱天赋的女子,只卖唱不卖身的。可是在男人堆里,歌来歌去,难免不会堕入风尘,“歌伎”便演变成了“歌妓”。专门为官府服务的就称为官妓,貌似于官办文艺机构的歌唱演员。
与如今的艺人备受追捧不同,那时的官妓恰是一种低等身份,是遭贬的结果,被官方登记造册,为官方服务,没有任何的自由。《本事词》中记载“成都官妓尹温仪,本良家子,失身乐籍。”就是指一个叫尹温仪的女子,本是良家女子,但因为家庭的变故,或许是父辈祖辈犯罪,她便获得了“乐籍”,即从事歌妓营生,成了一名官妓。不要以为沾上一个“官”字儿便以为她们很荣耀,虽然吃喝都是公款,但在人身自由方面就远不如私妓,那些私妓只要有钱,就可以赎身的。但是官妓即使有钱,也不能随便赎身,因为她们本身就是替犯罪的家人赎罪的。
那么那时的官妓如果要获得自由身,凭什么手段呢?才气,逼人的才气,加上遇到手握权力的知音。
如大文豪苏东坡便解放了多位官妓,这些官妓无一例外都是凭才气打动了他。苏东坡也因此拥有一个铁杆的官妓粉丝群。有个叫九尾野狐的官妓把苏老先生的诗词歌赋熟记了许多后,陪侍老苏时“不经意”间吟了几句,老苏顿有遇到知音的感觉。看到苏老先生高兴,九尾野狐便向他提出要求从良,苏东坡当即写下“五日京,判断自由;九尾野狐,从良任便。”,九尾野狐便像一只囚禁多日的小鸟快乐地飞出去了。苏东坡还有一次路过镇江,镇江太守林希热情款待他,席间当然少不了官妓陪侍。官妓中有叫郑容和高莹者,也是苏老先生的铁杆粉丝,她俩陪侍苏东坡时格外用心,尽拣苏东坡的词谱的歌演唱,因为早就在心里盘算开了,决不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果然,一番察言观色后,她们同时提出了落籍从良的要求。太守林希的脸色刹那间就变了,谁知苏东坡微微一笑,提笔就写了一首《减字木兰花》:“郑庄好客,容我尊前时堕帻。落笔风生,籍籍声名满帝京。高山白早,莹骨冰肌那解老。从此南徐,良夜清风月满湖。”两个官妓一看,小手儿一拍,就只差当众吻苏老先生了,为何?苏老先生玩了个文字游戏,每一句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就是:郑容落籍,高莹从良。
成都的那个叫尹温仪的官妓也是以同样的方法从良成功。有一次,当地驻军司令长官郭大帅宴请宾客,尹温仪应召入帅府。这尹温仪自从被贬为官妓后,却从不向命运低头,一心谋划着有一天能成为正常女子,于是,平时苦练歌唱和填词,渐渐成了个具有原创能力的文艺女青年。这天陪郭大帅的客人,尹温仪见郭大帅十分开心,便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落籍从良的要求。郭大帅一楞,没想到这官妓会来这一招,当着客人的面,为了显示气度,便说:“你若能当即填词高歌一曲,我就不你自由身。”尹温仪暗喜,稍加思索,便作了一首《玉楼春》,当即唱到:
浣花溪上风光主,燕集瀛洲开幕府。商岩本是作霖人,也使闲花沾雨露。
谁怜氏族传簪组,狂迹偶为风月误。愿教朱户柳藏春,免作飘零堤上絮。
歌声停歇,尹温仪紧张得胸脯一起一伏,她紧张地判断着郭大帅的脸色。这时只听客人们一齐叫好,郭大帅也跟着叫好,郭大帅当即宣布尹温仪落籍从良。
看来,那时的官妓要想从良,光有姿色还不行,得有内才。也许是因为那时文官当政的原因吧。不过博主有些不解,既然官儿们那么欣赏有才华的官妓,何必把官妓当做一种低贱身份来对待呢?相反,应该高调宣布那是一种令人羡慕的差使,以便让众多才色俱佳的女子在官府中随时服务,当体面的文艺工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