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最为世人瞩目的考古发现中,三星堆无疑是首屈一指的。不仅文物众多,而且工艺精美,造型神秘。这些青铜器不仅在数量上让人叹为观止,而且大多数青铜器的体积同样让人过目难忘。
顶尊跪坐青铜人像
5月28日,三星堆考古发掘最新成果揭秘,截至目前6个三星堆祭祀坑已提取出土象牙、青铜器、金器、玉石器等重要文物534件及残破文物碎片近2000件,其中,三星堆遗址3号坑出土了一座青铜顶尊人像,器型独树一帜。
顶尊跪坐人像通高115厘米由上下两部分组成,上部为一件55厘米青铜大口尊,铜尊口沿内侧有短柱,肩部焊有精美的龙形装饰;下部则为一呈跪姿、双手持物于身前的高60厘米铜人。
有着“三星堆文物修复泰斗”之称的杨晓邬老师告诉齐鲁晚报·齐鲁壹点记者,这个顶尊跪坐人像也是古蜀国祭祀用的器物,铜人头上的尊一般都是装着酒或者肉。
“我之前在祭祀坑见过这个铜人,当时铜人上面全都布满了象牙,把这些象牙清理后,才露出了这尊铜人。”杨晓邬老师回忆,这个顶尊跪坐人像的造型并不是第一次发现,早在三星堆2号祭祀坑中曾发现1件表现铜人顶尊题材的青铜器,但体量较小,大概只有10公分。“当时2号祭祀坑发掘的铜像比较完整,手部的造型也一样,当时我们就想在接下来的发掘中还会出土类似造型的文物,果然现在在三号坑又发现了这座。”据介绍,此件发现的器物上部的大口尊没有被缩小尺寸,与跪坐铜人组合而成的器物,充满古蜀青铜器独特的神秘感。
今年74岁的杨晓邬,几乎一辈子都在与三星堆遗址出土的文物打交道。青铜神树、青铜大立人、黄金面罩、黄金权杖……三星堆目前出土的成百上千件青铜器,一大半是他亲手修复的,他也被称为“站在三星堆文物背后的人”。此次三星堆“再醒惊天下”,杨晓邬全程作为专家对文物的提取和修复进行指导。参与了目前三星堆所有重要文物的出土、修复过程,杨晓邬了解三星堆的文物,就像了解自己的掌纹。
三星堆1、2号祭祀坑发掘的时候,杨晓邬带着徒弟郭汉中在发掘现场做提取和修复;在3号坑发掘现场,作为三星堆博物馆文物修复师,郭汉中已经成为现场提取的主导者。
顶尊跪坐人像手中究竟是作揖?
对于网络上热议的这座顶尊跪坐人像手中究竟是作揖还是拿着器物,杨晓邬老师说目前还不能确定。“作为祭祀用途,三星堆的文物,都经过了先民极大的破坏。先民们在祭祀的时候把这些器物都打碎、火烧,人像手中的器物有可能已经被焚烧殆尽。猜测有可能是拿着祭祀的神器或者象牙,但是目前还不好确定。”杨晓邬老师说,这个谜底,只有等三星堆文物全部发掘完,也许才能揭开。
根据考古学家统计,三星堆目前出土的青铜器约有一吨作用,按当时的冶炼标准换算至少需要上千吨的原料。虽然处在矿产资源丰富的四川,但其周遭并未发现开采遗迹及冶炼作坊。由于没有新的资料出现,这一问题长期萦绕在考古学家的心头,直到2012年的一次科学分析报告才使得这个疑问有了新的探索方向。
科学找到新方向
中科大考古实验室在2012年的三星堆青铜器成分分析报告中指出,一种“高放射成因铅”俗名“异常铅”的特殊元素普遍存在于各个青铜器中,巧的是此前在江西发现的吴城商代遗址中也曾出土过许多检测出相同元素的青铜器。而金沙遗址与汉中遗址出土的文物中却未见这一元素,专家推测三星堆与吴城的青铜器可能来自同一原料产地。
虽然在三星堆尚未发现铜矿遗址,但吴城附近却正好有一座,而且规模巨大,它就是瑞昌铜岭古铜矿遗址。虽然遗址尚未全部发掘,但从已经发掘的300平方米范围中已经能够清晰地看到遗址中采矿区与冶炼区的构成,而遗址的完好保存也清晰地展现了此前尚未发现的新的采矿方法,形象地再现了古人进入地层深处采矿的方法与智慧。
原料可能来自千里之外
而铜矿遗址离吴城仅200公里左右,专家推测吴城的原料应该来自此处,而三星堆的虽然距离铜矿遗址大约三千里,但科学检测也将结论指向了瑞昌。加上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尊、青铜罍与长江中下游的商代方国的青铜器在形制和技术特征上如出一辙,二者之间必有交流几乎已成学界共识。
新的结论得出之后新的问题也随之产生,在交通落后的古代,古蜀人又是如何跨越这千里之遥的呢?有人推测也许是在长江中游采矿冶炼成铜锭,随后经过长江、涪江、岷江而进入川西。然而,在新的资料出现前,这些无疑都不能成为事实。不过后来的秦始皇能够从千里之外的巴蜀运来上万吨水银,说明古蜀国早已有了文化贸易的经验,那此前的古蜀国要从千里之外运来青铜原料自然也就不足为奇了。